RS NEW VOICE|Trap the Moon 陷阱那月:编织捕梦网的月亮捕手

刚刚发布首张同名专辑《Trap the Moon 陷阱那月》,Trap the Moon 的四位“月亮捕手”习惯在夜晚出没,在命运无常的虚无中寻找身边的糖果碎片。成立快三年,Trap the Moon 的音乐有着卧室般的温暖和舒适,像是一片堆满糖果的自留地,在这里不安情绪得以安放,梦也逐渐香甜。
今天的“RS NEW VOICE”,有请Trap the Moon 陷阱那月为我们带来他们首张专辑的同名主打歌《Trap the Moon 陷阱那月》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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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睡不着的野口西西下楼到小区里散步,和前几次路过时一样,那个院中小屋的窗口在月下泛出微黄的灯光,小屋的主人和她一样深夜未眠,院子里有可爱的花花草草和哭泣的雪人,一旁几只流浪猫不时出没。
这个梦一般的场景是键盘手西西与月亮捕手结缘的开始。“那会儿我在居住的小窝里刷手机,wifi连接列表的第一行总是出现一个名为‘Danni Studio’的神秘组织。”西西后来才知道,“Danni Studio”便是那个她无数次路过的院中小屋,小屋的主人叶凡彼时尚未成立Trap the Moon,她也还不是乐队的键盘手。
“也许在见面之前,我已经通过某种vibe和signal和捕手们结识了。”接收到某种奇妙讯号的西西成为了月亮捕手的一员,那个灯光泛黄的小屋后来也成了捕手们的小基地,从那时起,捕手们聚会的地方有了一个名字:Sanctuary of Moon Hunters 月亮捕手的庇护所。

贝斯手丁睿、键盘手野口西西

Trap the Moon 陷阱那月,由一些跌倒时散落周身的糖果碎片和飞行途中遇到的一些好意组成。诞生于 2020 年春天,是这个世界上无数注定失败的计划之一。在将来,一些对抗虚无的佐证会证明她的存在。
鼓手景帅形容Trap the Moon是“一片净土”,贝斯手丁睿也觉得在这里他能够摆脱平日工作的约束,尝试音乐的各种可能性。乐队的创作也是顺其自然,没有定式的,《Back to the Summer Days》前奏醉醺醺的鼓点摇摇晃晃,脱离了节拍器的规整精确,但让一切自然发生时所溢出的粗糙毛边才有不可复制的珍贵。

于是在Trap the Moon的录音素材中会出现不明原因的鸟叫、节奏不准的吉他、现场即兴表演时的分轨录音以及胡同酒馆的环境声,这并非创作者刻意为之,而是在音符振动的当下,那些随之而来的杂质和形变都被视作礼物被接纳了。正如键盘手西西所形容的:“她像是一个糖果罐子搬的存在,装满了生活碎片,让我日常的一些尴尬,手足无措,欲言又止,内心私人的小习惯都有了安放之地,变得合理而又美丽。”
在乐队主创叶凡眼中,Trap the Moon有着与每个成员都不同的独立人格,他没有将自己视作这个生命的创造者,而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与她相处,一起认识世界。大家也都赞同应该让这个生命自由成长,自行进化。
“不太想要给她规矩,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Rolling Stone 中文版(以下简称“RS”):Trap the Moon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Trap the Moon:我觉得就是灵光一现的馈赠。
RS:如果用颜色来形容,Trap the Moon会是什么颜色?
叶凡:我还真想不出来。
丁睿:酒红色,专辑封面,叶凡老穿的那件衣服,和我的琴(都是酒红色)。
景帅:黄色吧,因为月亮嘛。
西西:橙与蓝。

RS:Trap the Moon对大家有怎样的意义?为什么要花时间做这件事?
丁睿:就是想玩个乐队,跟工作不同,工作虽然很重要,但是该玩儿还得玩儿。
叶凡:我自己有一个特别的视角,我越来越觉得Trap the Moon有一个她自己的人格,一些形状吧,因为她跟我也不一样,就算某些部分比较像,我还是会把她看成一个独立的东西,有自己的生命,会自己生长发展,自己做一些取舍、自我进化,就感觉是一个认识的朋友,想跟她相处很长时间,一起认识世界。
景帅:一片净土吧,虽然说起来有点搞笑,但在我看来就是这样,可能这件事情更单纯。
西西:她像是一个糖果罐子搬的存在,装满了生活碎片,让我日常的一些尴尬,手足无措,欲言又止,内心私人的小习惯都有了安放之地,变得合理而又美丽。

RS:说说大家各自的创作习惯吧,喜欢什么样的创作流程?
景帅:我这人比较摆烂其实,乐队整体肯定叶凡付出比较多,他有想法会先跟我们沟通,然后我们再介入进来,加入自己的想法。我自己没什么特喜欢的创作习惯,但其实会主观上避免我的认知,规避掉一些现有的东西,在理解的基础上打破它,去创造衍生像我自己的东西。
丁睿:我接触到的比较多还是乐队有一个leader,编曲弄个大概方向,排练的时候每个乐手再发挥。
叶凡:我们有试过互相发动机,后来还是觉得需要等到一个东西有了足够多的信息,再去发展它,会是比较有效率的方式。
西西:让一切自然发生吧。

RS:简单形容一下Trap the Moon音乐上的感受吧!
景帅:可能第一遍不会有太大感觉,单纯听歌会很开心,反复听的时候会在歌曲营造的氛围里思考。
叶凡:我比较难跳出来,但每一遍听都会有新感受。
丁睿:乍一听特轻松,仔细听会有很多技术上有意思的地方。好多技术好的音乐听起来会累,这个就是有技术但不会累。气质上就是迷迷的,温暖的,特对。
西西:Cozy,温暖而又安全。

RS:新专辑的母带是在布鲁克林完成的,使用了 1951 年生产的 AMPEX-351 磁带录音机录制母带,为什么会选择用这种老式的设备?
Trap the Moon:其实这就是传统母带制作的流程,我们也就只是选择了一种回归原本的方式。
RS:在最终预定母带服务之前,这张专辑的制作没有产生任何花费,所以作品都是在叶凡的卧室完成的吗?
Trap the Moon:是的,虽然搬过几次家,但都是在卧室工作室完成的。
RS:今后会继续这种DIY方式的制作吗?
Trap the Moon:它就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事情,不管以后方式会不会改变,都是自然发生的。

RS:你们创作过程中有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点或者强迫症的部分?
丁睿:录音的时候老觉得自己不准,录好多好多遍。
景帅:可能就是准不准的问题吧,我会找所谓自己的一个感受,有些时候可能不准但我觉得对就对了,这就是一个感觉。
叶凡:这就很难讲,都是在尽量符合个人当下的感受吧。
RS:专辑介绍中提到“几乎所有的录音素材都使用了它们第一次被创作时就确定下来的 take”,这种结果是在创作之初就确定下来的原则,还是经过很多修改之后才发现原来第一版更好?
Trap the Moon:其实都不是。一开始肯定不是这么打算的,不然可能很快就搞好了,是到后面慢慢发现这个方式比较能够还原那个过程吧。这张专辑比较特殊的点也是它并非常规的那种流程,更像是做个纪录片的过程吧,从另一个不太容易被察觉的维度去记录这段时间里大家状态的发展。

RS:专辑介绍讲“录音素材有的伴随着不明原因的鸟叫、有节奏不准的吉他、现场即兴表演时的分轨录音。”可以展开说说吗?
Trap the Moon:鸟叫在《Trap the Moon》的吉他轨道里,录的时候戴着耳机没注意就录进去了,在家里有一只鸟,一开始弹琴它就特别激动地叫,没有想过重新录,就这么保留下来了。像节奏不准可能反而符合人的感觉,不太规整的东西你很难去复制它。有些乐句排练的时候即兴出现就保留了,没有刻意地以某个标准进行翻工。

叶凡曾经居住的小院里有一只长毛猫非常漂亮,平日里看到它总是一副步履蹒跚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一天叶凡正在屋里伏案写作,抬眼便看到那只流浪猫耷拉着一只折断的前腿趴在窗外,一双大眼迎向他的目光,调皮地抓挠着窗帘。

在叶凡当时居住的小区里住着许多养猫的年轻小朋友,然而或许是搬家时觉得麻烦,便将小猫遗弃了,许多家养猫就这样被迫流浪。叶凡自己也养过很多猫,这些无以为家的小猫令他有些心疼,便写下了这首《Be Water, My Cat》作为专辑的间歇曲,希望提醒大家要善待小动物。
不止这些小猫,身边的大家都或多或少地处在漂流不定的状态,叶凡说:“年轻的我们,总是有一种无处可逃、又无家可归的感觉,但很幸运发生在我们身上的这段时光得以被这张专辑的10首歌记录。”

RS:Trap the Moon的音乐非常梦幻,歌词中也有很多关于“梦境”的主题,梦是很重要的灵感来源吗?
叶凡:我是比较容易被梦影响的,做的梦都比较奇怪,也无法用现实里发生的事情或者什么作品去解释,但有时候它又会给你一些指引。我可能不是太在乎自己的社会生活要往哪个地方走,梦是潜意识的指引,我觉得我们本身就是一场梦,梦很吸引人的地方是你永远都没有办法决定,什么时候要开始、什么时候会结束,也没法决定要发生什么。当我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就会觉得把一切都交付给命运是很浪漫的,身在其中只是追寻着一些抽象的线索。
景帅:我天天做梦,也没什么所谓的灵感。也得看怎么理解这个“梦”,有的人可能白天放空也会想一些东西,这种我觉得也可以理解为是一个梦。
丁睿:虽然我也老做梦,但都记不住,但是隐约会有内种没睡好的感觉(笑)暂时还没有什么梦会给我灵光乍现的感觉,希望以后能做到这样吧。
西西:我好像每天都在做梦哈哈哈,希望之后有机会可以把她们都记录下来。

RS:Trap the Moon歌曲的音色设计非常讲究,什么样的声音或音色会让你们感到痴迷?
叶凡:很特别、但本身又是任何人都会觉得好听的声音。
景帅:也得看怎么样去做到这个特别吧,就有的人特别了但是它很刻意,并不舒服,我们就是想找到那个最舒服的。
丁睿:还有就是有好多叶凡编曲上的设计的小东西,小铃铛,一些特别可爱的小东西,听的时候可能不会特别明显的注意到,但会让人感觉音色好听,不一样之类的,一旦拿掉的话这种特别就会少很多。
西西:很痴迷于生活中一些美妙的噪音,比如妈妈起床做早饭厨房叮当响的声音,早晨楼下铺面拉闸门的声音,隔壁邻居听广播的声音,猫咪肚子的咕噜咕噜,磨咖啡时带有香气的沙沙声… 这些声音都会给人带来幸福感和安全感。

RS:《Trap the Moon》里有一句歌词“Run, when everyday’s a walking dream”,这句话有什么含义吗?
叶凡:这是很早之前写的,在低谷期很多事情不顺利,因为一些原因在家呆了五个月。某天晚上开始写这首歌词,觉得很憋得慌,每天只能在家溜达,白天做梦晚上也做梦,就觉得一直在做梦却没法实现你做的梦,很想逃离这种状态。很像我们家的鸟,每天晚上他会被放进笼子里睡觉,白天再放出来,每天它醒的特别早,一醒来叫得非常厉害、把全家都吵醒,是这种状态。
RS:《Trap the Moon》MV全程都是通过一面镜子去呈现画面和故事,怎么想到这样的设计?
MV导演张裔川:整个片子全是定机位拍摄的,没有移动镜头。其实镜子也好,还有开篇的馕,盘子,都是月亮的拟像。

RS:哈利波特的故事里有一面厄里斯魔镜,可以照出人内心最渴望的事物,如果站在这面镜子前,你们觉得自己会看见什么东西?
叶凡:我只会看见Harry的爸妈,因为这不是我的镜子。
景帅:其实我没看过哈利波特。如果是我自己的镜子,我想要看到小时候的我自己吧。
丁睿:说不定会看到自己弹得特别好。
西西:如果我没睁眼的话…
RS:MV的特别鸣谢部分出现了“秦凡淇的红吉他”/“瞿秋繁的小键盘”/“路上偶遇的鸟儿”,它们仨背后有什么故事可以分享的吗?
Trap the Moon:吉他和键盘是番茄和秋繁借给我们的乐器,拍MV时很多人都没法带着乐器到成都,缺什么就问她们借了。鸟的话比较特别,东东和啾啾是我们的两位好伙伴,在某个下雪的圣诞节前夜和次年的春天相继去了另一个世界。在拍MV的途中偶遇到了很多鸟儿,让我第一次觉得他们一直在我们的身边,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RS:有想过在现实中尝试在一些“非常规”的场景里表演吗?理想中Trap the Moon的音乐会以什么方式呈现呢?
叶凡:我是很想的。只要条件允许,我愿意做任何不常规的演出。这种感觉其实很好,我们希望能在跟人和自然相处的很融洽的环境里表演。
景帅:登上月球。
丁睿:肯定想啊。在草地沙滩这种地方也挺好。
西西:想去动物园被动物们观赏。
RS:之前在演出现场叶凡的话筒上挂了一张网,这个小设计是怎么想到的?
叶凡:其实是一个日常,我从小有很多小习惯,长大的过程当中会发现有时候把私人习惯带到大家面前会被当成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之前我是有过这样的经历的。我还是坚持这么做,希望有一天大家都能习惯这件事。这就是我自己的习惯,for no reason。
西西:《开心汉堡店》里的Louise总是戴着一个兔耳朵帽子,几乎从来没有摘掉过,有人猜测它是遗传了爸爸的地中海发型,也有人因此嘲笑她是长不大的妈宝兔,或是帽子可以让她以某种微小的形式躲避这个世界。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接受这个一点都不奇怪的设定。

RS:专辑发布对于乐迷的反馈有期待吗?
丁睿:看命吧,希望运气好点。
景帅:自己的事情做好,其他人无所谓吧,他们喜欢肯定更开心。
叶凡:我们现在还没有乐迷基础,并没有被很多人看着,这种期待可能是不存在的。从主动的视角来看,降低这种期待可能是更好的事,能睡的踏实些。
RS:乐队介绍里说到“Trap the Moon是这个世界上无数注定失败的计划之一”,你们现在还这么认为吗?如果说自己的创作真的没能留下什么,会觉得遗憾可惜吗?
Trap the Moon:远一点来看人类可能都是一个注定会失败的计划,心态上某些事情无法左右就不要期待,过得会比较踏实。可能更愿意期待一些比较小的事情,比如明天吃个什么之类的。

RS:乐队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Trap the Moon:主要还是发片,陆续有演出吧,也不是很确定,暂时没有太多计划。能预期的是想尽快进入新的创作过程,当专辑的制作快结束的时候,有种强烈的告别的感觉,接下来会期待重聚或者开始的状态。
RS:选一首Trap the Moon的歌推荐给大家吧
叶凡:《Back to the Summer Days》。
景帅:《Back to the Summer Days》。
丁睿:我也是《Back to the Summer Days》,因为这歌后面有很长一段器乐,挺有意思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北京的冬天太冷了(笑)。
西西:我选《Without a Sha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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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撰文:阿不宽
设计:杜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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