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S MUSIC｜这可能是当下韩国最好的一支独立乐队

Say Sue Me是一支来自韩国釜山的独立乐队。不同于其他地下乐队，Say Sue Me摆脱了韩国流行音乐产业的束缚，远离歌星和乐队云集的首尔，选择故乡釜山作为他们的“根据地”。究竟是怎样一支乐队才能如此坚持“忠于自我”呢？

有关Sumi Choi的故事始于“沉默”。“我四岁时几乎还不会说话，”她说，“但我会唱歌！而且喜欢唱那种很悲伤的歌，我是个悲观的小孩。”我和 Choi以及乐队其他成员的对话，全程都充满了一种愉快的坦诚。将这支乐队推向国际的，正是他们这种惬意的冲浪摇滚风格（surf rock），这种惬意来自于成员们迷人的随和态度。

十年前，Choi 25岁左右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了吉他手兼词曲作者Byungkyu Kim、鼓手Semin Kang和贝斯手Jaeyoung Ha的音乐。“我是他们的铁粉，”她回忆道，“有一天，他们问我想不想做他们的主唱——我答应了。”

这是一次堪称完美的碰撞：Choi作为歌手兼吉他手加入后不久，Kim就说，“做音乐变得更容易了。”在这之后的几年里，Say Sue Me发布了两张录音室专辑，2018年的《Where We Were Together》将乐队从小型独立演出带向了更广阔的舞台。

乐队现在由37岁的Kim、34岁的Choi和鼓手Sungwan Lim，以及25岁的贝斯手Jaeyoung Kim共四人组成，在今年夏天发行的专辑《The Last Thing Left》中，这四人继续演绎着他们朴实的摇滚乐，给歌曲添加了前所未有的微妙情感。

“我对这张专辑的感情莫名很深，”Choi说，“我们一直都对音乐很真诚，所以不能和之前的专辑简单地去比较，但不同的是，我们开始更加了解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我们想传递的是光明和积极的能量，不是悲伤和抱怨。这不容易，但我们努力了。”

这10首歌有着鲜明的内在特质。即使用纯器乐的《The Memory of the Time》作为开场曲，也给人一种结束漫长一天后，来罐啤酒的美好氛围：温暖且舒适。有这种感觉也不奇怪，只有一个关系紧密的团体才能创作出如此令人回味的音乐。

被问及他们喜欢对方哪里时，Jaeyoung Kim说Choi很照顾大家，而Lim则欣赏Jaeyoung给组合里带来的年轻活力。Choi提到，乐队成员们都是很好的听众:“不爱说话是件好事，”她笑着说。以手鼓节奏为特点的《We Look Alike》是一首能让人感到幸福的歌曲，它让Choi想起一位曾经的爱人（“When I feel sad/You’re quiet, just listen to me”），揭示出简单的举动就可以产生惺惺相惜的关系。

这种永恒的爱——对自己也好，对他人也好，且无论浪漫与否——是专辑《The Last Thing Left》的深层主题。“受到莫名的复杂情绪和人际关系困扰时，”Choi说，“此时脑子里只装一件事会感觉更好。我会抛开所有的负面情绪，最后只剩下爱。”

Choi的歌词在她自我意识特别强时最具冲击力。“Why do I doubt everything to just be me?”她在《Still Here》中这样唱到。这首歌有着缓慢的节奏和Yo La Tengo乐队那种“嘟·喔普”（注：doo-wop，一种流行于20世纪40至60年代的重唱形式）式的旋律，这样的旋律总能在最忧郁、最低沉的时候，回荡在他们耳边。

还有些其他欢快歌曲也充满启发意义。在《Around You》里，Choi沮丧于人生的止步不前。在卧室荒废掉大把时间的同时，她也感到年龄增长带来的压力。“I’ll be better when I’m around you”，她这样唱到。歌曲的欢快和其中的美妙和声，给人营造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氛围：听起来像是某个为你加油打气的可爱朋友，坚定且足够懂你。

专辑《The Last Thing Left》以歌曲《George & Janice》结束，这首歌是给一对夫妇的结婚礼物。George & Janice夫妇经营着该乐队在英国的唱片公司Damnably。Byungkyu Kim讲述了这首歌的来由：“当时我们正在欧洲巡演，到西班牙的时候，George和Janice告诉我们他们要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Kim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段钢琴旋律，那便是他们这首“甜腻”情歌的最初模样。《The Last Thing Left》是Say Sue Me离开韩国唱片公司Electric Muse后制作的第一张专辑。“这张专辑是我们自己做的，”Lim说。Choi又补充道:“一切都是按照我们自己的想法来做的。”

对一个从未被本土流行音乐潮流所束缚的乐队来说，这种创作自由是难能可贵的。Say Sue Me的根据地并不在首尔——Byungkyu Kim说那里是“所有目光集中之处”——他们不同于韩国本土那些有名的流行歌星和地下乐队。当然，他们也没有照搬过去三十年韩国独立乐队的那种模式。“我们听了很多美国的独立摇滚，我们想成为那样的人。”Choi说。

Kim接着补充了一句:“韩国的一切都聚焦在首尔，但我们出生在釜山，而且从未离开过釜山。我们可以在这片土地找到更多存在的意义。”他们忠于自我，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唱出了自己的声音。

聊到釜山时，成员们更多提到的是釜山人。对他们来说，首尔的人口密度太大，每每一想到那儿能让人患上幽闭症的恐怖氛围，他们就迅速退缩了。具体来说，釜山人有一个突出特点。“他们真的很诚实，”Choi说，“有时候有点刻薄，但很诚实。我喜欢那种性格。”

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Choi笔下的歌词这么地坦率直白。对Choi来说，《Photo of You》是最具挑战性的一首，这首歌创作于原贝斯手Jaeyoung Ha离开乐队后的时间里——而乐队其他成员不愿透露更多细节。

Choi指出，这首歌并不是明确为Jaeyoung Ha而写，也不是关于他，而是关于失去和对失去的恐惧。伴着优雅旋律还有Brill Building式的鼓点，Choi忧郁地唱到，“I don’t wanna get used to this feeling/I know all the days are not for getting ready to say goodbye.”

成员们之间的真挚友情是Say Sue Me的核心。这就是为什么Byungkyu Kim觉得写歌过程更有挑战性：即便从别人那里得到意见，写歌也始终是一个孤独的过程。“但只要我们聚在一起录音，”他说，“就是最有趣的时刻。”

Say Sue Me通常选择釜山广安里海滩附近的一个地方进行练习。身处这片新月形海湾，清澈的海水拍打着岸边，让人流连忘返。望向远处，是长达4英里的广安大桥——连接着釜山的水营区和海云台区——将东海的壮阔景观一分为二。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高耸的摩天大楼、餐馆、酒吧还有酒店。

正是在这样一个震撼人心，又同时充斥着束缚与自由的空间里，听众能对Say Sue Me所传达的精神做到感同身受。每一丝平静下都暗藏着一种渴望。这种想法也呼应着Choi在歌曲中更多使用英语的选择，她解释道：“这样更容易分享我的感受，不用英语的话我就没办法很好地去感受那种感觉了。”

所以当Choi最终选择用韩语演唱《To Dream》——一首讲述梦境与生机的浪漫歌曲——简约的编曲辅以柔缓的吉他独奏，给人带来了片刻的解脱之感。歌曲以渐弱结束，似乎在说着他们永远不希望这一刻结束。这让我想起所有Say Sue Me成员们都同意留在釜山的原因：“这片土地上有我们深爱的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