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S COVER｜Charlie Puth：一张写给自己的唱片

“这张专辑就像一面镜子，

我能从中看到我自己。”

Charlie Puth

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当Charlie Puth的第三张录音室专辑《CHARLIE》终于问世时，你会发现有一半网友已经能熟唱其中的大部分歌曲了，不仅是此前已经发布过的《Light Switch》、《Left and Right》等歌，包括《Loser》、《Tears On My Piano》等新公布的单曲也是如此。这位凭借《See You Again》多次获奖并提名格莱美的流行歌手从一年前开始，就事无巨细地在Tik Tok上分享他的写歌过程，丝毫不担心音源泄漏的问题。在这个交流习惯发生巨变的当下，Charlie 选择用更加直接的方式和与听众对话，一如他所说，新专辑《CHARLIE》是一场“与自己的对话”。

新专辑发布之际，我们邀请Charlie Puth拍摄了《Rolling Stone 中文版》的全球首个电子封面，通过新专辑和封面故事，来认识一个“最Charlie”的Charlie Puth。

01 从“该唱什么” 到“想唱什么”

Charlie的上一张全长专辑还是2018年发布的《Voicenotes》，这张发行仅四天就获得RIAA白金认证，入围第61届格莱美奖的专辑，收录了《Attention》、《How Long》等热门歌曲。交完这张答卷后，Charlie开始着手准备他的第三张专辑，并陆续在2019年发布了几首歌，但意外地都反响平平，没有像从前一样在排行榜上取得亮眼的成绩，连他尊敬的前辈Elton John都评价他那段时间的曲目“糟透了。”

现在回想那个时期的作品，Charlie自己也不满意，“我觉得那些音乐不真实，感觉我伪装成了别人。”他重视流行趋势，听取别人的建议，人们说“别唱那个，你是个有影响力的白人歌手”，他就会思考自己“该唱什么歌”。Charlie Puth被美国音乐圈视为“最稳定的流行歌创作者之一”，置身行业之中，他希望自己的每个选择都是正确的。

Charlie有一个观点：当你写了一首歌，不满意，你就再写一首，如果还不满意，你就写第三首。当创作凝滞，打碎重组是最直接的选择，重新开始的决定并不难做，难的是如何找到新方向。

那个时期的Charlie觉得“要想成为一名艺术家，你必须躲起来，不和任何人交流，以创造属于自己的艺术。”他也和所有大牌明星一样，极其重视保留自己的隐私。然而，就在Charlie准备“后退一步”的时候，疫情开始了。长时间待在家里给了Charlie两个新收获：第一，停下来思考自己想唱什么；第二，TikTok。

花样百出的短视频激发着Charlie的创造力，流量竞赛更教会了他一个道理，“你其实不算什么”：可能这个视频的播放量还很高，下个视频就没人看了，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重要的是一直创作下去。于是，他开始正式“放下自己”，一边在TikTok上分享自己灵感闪现的瞬间，或是无聊搞笑的日常，一边结合网友的反馈完善音乐。随着一个一个灵感的积累，“CHARLIE”这个主题出现了——“每首歌都是我当下的感觉，记录了我当时正在经历什么。这两年我经历了一些事情，起起伏伏，当然每个人都是这样。我们都经历了这些，我只是给这些经历加上了旋律而已。”

02 与自己的对话

回想一下周杰伦的《Jay》、王菲的《王菲》、黄绮珊的《小霞》、林忆莲的《原来…林忆莲》，当一位歌手选择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一张专辑，通常这张专辑对他来说也无比特别，它或许是最能代表自己声音的名片，或是最接近自我的声音，亲密而私人。《CHARLIE》就是如此，“这张专辑就像是一面镜子，我能从中看到我自己。它充满了脆弱敏感，也无比贴近我的人格，能有一张用自己名字命名的专辑真的很好。”

当你看到专辑列表中的歌名，你就能明白Charlie的意思：《When You’re Sad I’m Sad》、《I Don’t Think That I Like Her》、《Loser》、《Tears On My Piano》，Charlie并不回避他在情感上的失落，而是用最真实最坦诚的描述，告诉我们过去这几年他经历了什么。

2019年被Charlie定义为“最糟糕的一年”，不仅是创作上的阻塞，他也经历了人生最痛苦的分手，花了一年时间才让自己恢复过来，这张专辑里的许多歌都记录了当时的心碎时刻。在《That’s Hilarious》中他写道：

You took away a year of my life and I can’t get it back no more
被你荒废的那一年，再也找不回来
Now you put the blame in reverse
现在你反过头来责怪我
Tryna make me feel guilty for everything you’ve done
想让我为你做的那些事感到抱歉
You’re just another lesson I learned
你是我学会的另外一课
Don’t give your heart to a girl who’s still got a broken one
别将真心施舍给还未走出心碎的女孩

每当在TikTok上分享这首歌时，Charlie总是不断眨着眼睛，偶尔会轻轻叹气。单曲发布之前，他哽咽着分享道：“这是我制作过最难拼凑的歌。每次听到这首歌，我的思绪都会回到那段艰难的时光，不知道那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想把这些回忆扔掉，从新开始。”

大多数流行歌创作者写歌，都是先从音乐（旋律）开始，再到歌词，Charlie以前也是这样，但在这张专辑里他是先从歌词开始的，因为“我有很多话想说，这是与我自己的对话”，有些甚至是他在工作室里的自言自语。在这些对话中，“真实”是连接他和听众极为重要的字眼：“我想对于一个歌手、艺术家或专辑制作人来说，传递‘真实’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对于我来说，我只想真实地讲述从2020年到2022年之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想只要足够坦诚，就能带给很多人，包括远在中国的粉丝以安慰。可能有人和我有相同的经历，我们都经历了那些心碎的瞬间，这些音乐能在很大程度上连接我们，彼此感同身受。对于那些经历，我和所有人的感受是一样的。”

03 那些 TikTok 教会我的事

《CHARLIE》这张专辑诞生的过程，也是Charlie本人在互联网上找到“新人格”的过程。作为一个三次被格莱美提名的流行大明星，他和所有“艺人”一样保持着与社交媒体的距离。直到他为The Kid LAROI和Justin Bieber创作单曲《Stay》时的某一天，写歌写到一半的The Kid LAROI突然掏出手机，在Charlie面前开了场直播，把后来那段贯穿整个夏天的“I do the same thing ……”给唱了出来。Charlie有些震惊，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在创作阶段会主动泄曲的音乐人，他问The Kid LAROI：“你这算是泄曲了吧？我们还没写完呢。”而2003年出生的The Kid LAROI只是开朗地说道：“没事兄弟，大家都想早点听到这首歌。”

这让Charlie开始重新思考他与互联网的关系，“10年前奏效的东西，今天未必有用。对那个歌手有效的东西，对我未必起作用。”视听环境不断变化的今天，听众们究竟想听什么，恐怕只有问他们自己才知道。于是，他开始PO自己的日常，他的狗狗、钢琴、“打架的蝴蝶”，躺在床上回答网友的提问，直播连线；同时开始制作自己做音乐时的一个个小片段，他做梦洗澡时想到的旋律，他从网络段子里得到的启发，同事的一声“咆哮”加上鼓点后变成一首歌的过程。这些视频总是以“如果有一首歌是……”为开头，短小精简，单个视频的点击量常常超过千万，这也成为了他现在预热新曲最有效的途径。比如，因为提前发布的一系列短视频和将近一个月的碎片式预告，《Light Switch》的MV发布后迅速获得了超过3600万的播放量，一个月内全球播放超1.13亿，成为他发行角度最成功的一首歌。

如今他的TikTok视频浏览量已经超过了35亿，全网流量超过80亿，Charlie与来自世界各地的粉丝分享音乐经验，让他们参与到自己的专辑创作中来，他也一直称这张专辑是“他和网友一起完成的”：“这个过程对我来说很有趣，我觉得（和网友交流）丰富了这张专辑，也提高了音乐制作的过程，我感觉就像是在对他们表演一样。”

虽然过于频繁地出现在互联网上也会招致非议。有些人调侃他逐渐“网红化”，不像是一个艺术家，也有人担心长此以往，年轻一代见到Charlie的时候只会认为他是个TikToker。不过Charlie本人并不在意这些议论，也不会受太多影响“只要我自己记得我这么做的初衷就行了。我并不是一定要观众们帮我一起写歌，实际上是他们在给我动力，让我将这首歌带向终点。”他甚至回溯到了2018年他在上海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巡演时的经历，“演出结束后我立马写了三首歌，我喜欢为中国粉丝表演，我也喜欢他们给我的那种反馈。只是现在我没法来到中国，但是粉丝们的那种热情能量依旧围绕着我，我通过互联网找到了它们的‘虚拟版本’。”实际上Charlie早期的音乐创作都是在论坛等互联网场域进行的，他的走红也离不开YouTube，对于他来说，在互联网上进行音乐创作并不是一件陌生的事，反而是天然得心应手的。

04 愉快地做音乐

如果有机会和Charlie Puth聊天，你一定要小心，因为一不留神你说的话就很可能出现在他的下支单曲里。不仅是对话，开关的声音，跺脚的声音，水管的声音……每个音节，每个声调，每句评论，“都有可能成为一首好歌”。得益于他的“绝对音感（Perfect Pitch）”，创作发生在生活的每个角落，看Charlie的视频，你能明确体会到什么叫“玩儿”音乐，“我希望人们听到这张专辑时能意识到，任何人都可以成为音乐家，任何人都可以写歌，音乐无处不在。”

虽然整张专辑充满了“伤心情歌”，但你所听到的每一首歌几乎都是欢快的。轻松的节奏，明亮高昂的旋律，好像一点都不Sad。比如Charlie本人最爱的专辑里的第七首歌《Loser》，“这首歌的旋律使人愉悦，律动感很强，虽然它其实是一首很悲伤的歌。”这诠释了Charlie的“快乐哲学”，一是幽默，二是含蓄。

和他的许多恶搞视频一样，Charlie很重视自己以及音乐的幽默感。“一开始我想给专辑起名叫《对话自我（Conversations With Myself）》，但后来感觉这个标题有点太重了。其实这整张专辑充满了幽默，这也符合我的个性。”他总是喜欢看到事物欢快的一面，即便是《That’s Hilarious》中他也加入了许多个“Ha Ha Ha”来中和那份“情感控诉”。而当我们偶然聊到《月亮代表我的心》这首中文歌时，Charlie说“这就是我喜欢中文歌的原因，它们很含蓄，其中充满了象征，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象征是什么意思。中文歌的情感都藏在歌词里，我在我自己的歌里也是这么做的。”

重新出发的这两年，对话自己也好，TikTok也好，Charlie学会了接受“不完美的自己”：“我不是一个很酷的人，过去我总想把自己伪装成别人。在新专辑中，我允许自己犯些错，我正在学着爱上不完美。”至于歌曲的成绩，Charlie也十分坦诚“要说我不在意成绩是假的，我喜欢听他们给我反馈成绩。当我听说这些歌曲有多受欢迎，在中国有多少人喜欢时，我都很开心。”他的“One Night Only”巡演也即将在这个秋天启动，Charlie将再次通过舞台感受观众最直接的反馈，不知道这次巡演又会带给他多少灵感。

要如何形容这张新专辑？Charlie说“这是我最喜欢的12首歌，喜欢到要用我自己的名字去命名它们。”一些自我，一些心碎，一些不完美，但“最真实的对话”。感谢音乐，无论世界如何变化，我们依旧可以恣意袒露内心，高歌、欢呼、流泪、雀跃，让地球另一边的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