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有声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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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 RADIO 第十三期嘉宾——“希望像星光一样闪烁”文雀乐队专访

今年4月,文雀乐队登上演讲平台“一席”,在30分钟时间里,演了3首歌,说了10分钟话。讲完下台,乐队成员立马开起玩笑:“录个节目比这15年演出时说过的话加一块儿还多。”

作为一支以器乐演奏为主的后摇乐队,往往两个小时的专场结束,文雀在台上说的话超不过十句。“一席”演讲似乎还预支掉一部分,让他们在接下来的巡演中越发沉默,只在开头和结尾打个招呼:“大家好,我们是文雀乐队……下面是最后一首歌”,并由衷地觉得“这样挺好”。

后摇作品打破常规、摆脱语言束缚、重视旋律与结构的特点,让人们很少将此类乐队与“话痨”联系起来。“我们在台上说太多话会破坏意境,主要还是跟风格有关,比如朋克或金属乐队要跟观众互动,有歌词的交代一下创作背景,我们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还是听歌吧。”文雀这样解释道。

北方乐队写南方的歌

文雀乐队成立于2008年,由两位吉他手刘佳、郭峰,贝斯手黄继扬和鼓手吕楠组成,以两年一张EP的速度输出着作品。从2012年的代表作《彩虹山》,到2021年最新EP里的《希望像星光一样闪烁》,歌名中足见其音乐风格,温暖明亮始终如一。因组建时间长、活跃度高,被尊称为“京城后摇传说”,还有乐迷改了李白的诗送给他们:“文雀雁引愁心去,彩虹山衔好月来。”

吉他手 刘佳

与大多数后摇乐队一样,相较于反复打磨的歌曲创作,文雀的歌名取得都比较随意。一首歌完成后抬眼一看,发现刚好是“春分”,索性以此为名;筹备EP《看风景的人》时,刚好是乐队成员更换的磨合期,各自埋头完成自己的部分,结果竟能合到一起,于是把歌名定为《谁也别管谁》;编写歌曲《儿戏》之前,大家互相提醒“这次千万别太儿戏”,认真严谨地编完曲,干脆玩儿个反差就叫《儿戏》……

“开头单薄,伴随采样加入乐器,用炸裂音墙形成高潮,最后再简单收尾”,构成后摇作品的常见套路。文雀则不常遵循这样的套路,经过多年摸索,他们早已拥有了自己的音乐语言及色彩。今年6月发表的新作《某年》,以其标志性的柔和旋律开篇,灵动的吉他和鼓点循环往复,引线般牵动听者情思,让人忍不住联想到那些过去、现在和即将发生的事。故事画面依旧清晰,时间节点却早已模糊,不如将它们通通记作——“某年”。

吉他手 郭峰

作为一支北京乐队,这座城市的性格更多体现在了乐队成员身上,虽然上台演出时不言不语,回到休息室数文雀聊得最热闹。有人说玩后摇的都穿黑色T恤,每天低着头走路,浑身散发低气压,他们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虽然这几年已经收敛了许多,但交谈中仍能感受到他们大大咧咧、爱开玩笑的真性情。或许是在北京生活久了,心中对依山傍水的南方城市生出许多向往,文雀的音乐里总带有一份温润。在北京,找不到那些旋律所描述的风景。

2012年,乐队第二张EP《彩虹山》发布,这也是最早获得广泛认可的作品。在初步成型的文雀后摇世界里,彩虹山是一个闭上眼睛才能抵达的地方,那里有闪闪发光的镜湖,山峦背后藏着开启自由之门的钥匙,只要充满对自由的渴望,充分运用自己的创造力,任何人都能找到它。

“这座彩虹山会在哪儿?”

“南方吧,反正肯定不在北京。”文雀回答得干脆利落。

贝斯手 黄继扬

希望像星光一样闪烁

文雀刚刚结束的全国巡演以三个关键词“希望、星光、闪烁”命名,灵感源自EP《儿戏》中的歌曲《希望像星光一样闪烁》。现场演出中也根据这三个词对曲目进行了划分,形成三个递进的章节,并特意制作出符合情绪的视觉效果,让整个舞台与歌曲色彩相呼应。如此精心的设计,文雀从未在演出中提起,观众察觉到了更好,忽略掉也没关系,他们只想用自己健康且富有生机的作品,给歌迷,甚至给整个行业带来更多鼓励。

鼓手 吕楠

即使乐队成员都是从业十余年的资深音乐人,也照样享受巡演时奔波在路上的感觉,不过随着年龄逐渐增长,熬夜和饮酒方面不得不多加注意。他们一路也演出也游玩,白天躲在酒店吹空调,傍晚约上老友体验当地美食,几座城市跑下来,互相一打听,发现都胖了五、六斤。

巡演安排通常大同小异,偶尔也有惊喜。今年8月13日,文雀第一次来到呼和浩特 WHOHOT Livehouse 演出,被当地乐迷的热情吓了一跳:“一般听我们这种音乐的人都是低着头、闭着眼、静静地站着听,但内蒙古的观众从第一首歌就蹦起来了,整场演出一直在跳,可能这就是他们享受音乐的方式,天生热爱舞蹈。”

回想2008年乐队刚成立的时候,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动力主要是兴趣,没想过能被多少人喜欢,歌想怎么写就怎么写,随意得很。随着台下观众越来越多,由最开始的二三十人变成几百人、上千人,再到成立工作室、创办国内最大的后摇音乐节“文雀匯”,乐队成员不知不觉间开始以更专业的标准要求自己,也为给大家一个交代。两年一张EP的创作周期仿佛是一个默契的约定,文雀虽不曾明确承诺,却一定有乐迷在认真等待。

对于一支即将15岁的乐队来说,如何保持创作的热情和新鲜感,是文雀回避不开的问题。“那只能是今天他写一个动机,明天我写一个riff来互相刺激,对音乐的新鲜感早不如刚开始玩乐队的时候了。其实包括欧美,很多乐队都有类似的情况,组建前半段热情高涨,中后期创作趋于平静,歌曲传唱度下降,很难再做出什么超越以往的经典作品。我们就尽量把自己的情绪保持在一个稳定状态,这样可以把乐队做得更长久,不至于衰落得太快。”文雀说。

后摇乐队重返袖珍时光送来的巡演礼物

采访前不久,一篇名为《乌龟乐队三十年》的译文在网上流传,文中记述了美国“后摇鼻祖”Tortoise(乌龟乐队)1990年成立至今的音乐历程,我借此请乐队成员畅想一下“文雀乐队三十年”时的样子。“可能得拄拐”“上台前先吃降压药”“还得打胰岛素”……成员们调侃起自己来毫不手软。

“其实我们每隔一两年的巡演,都能发现彼此身体状况和酒量每况愈下,”鼓手吕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总结道,“没准儿以后一年只能演两三场了,且看且珍惜吧!”

主编:慕帅MUMU
新媒体主管:江晨
采访/撰文:小琦
设计:杜宇宙